如果用户的仇恨和输赢心理能给游戏公司带来真金白银，那另一边：崇拜、爱慕、欣赏、丝绸口袋里可以掏钱。

2014年7月9日，鸽子互动(01980)。HK)在香港证券交易所市场上市。作为国内最大的实时社交视频公司，鸽子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其中一大原因是要保持业务低迷的——。因为该公司拥有2.6万个视频转播室、3.4万名播音员和2亿名注册者，27万名用户为了取悦播音员，在虚拟物品上消费。它最重要的产品9158视频社区9年前上线，意思是“答应我”。

在传统影像行业，国内没有公司尚未取得收益。视频巨头优酷土豆在过去一年里净亏损额超过5亿韩元。飞鸽穿过社交和视频两个红海，做了美女和土豪的生意。2013年收入为5.48亿元人民币，净利润2.06亿元人民币，募集利率达到87.6%。另一家同类公司(NASDAQ : YY)YY语音两年前在纳斯达克上市，连续两年增长超过120%，目前市值为45亿美元。

在互联网创业者眼里，像9158、YY这样的公司曾经代表着封闭非主流的国内市场————草根互联网市场。这里草根的一部分是社会底层人民，另一部分是来自社会各阶层的有丝绸消费需求的普通用户。中国的整个互联网经济，草根才是更强大的力量。事实证明，他们的数量庞大，可以释放真实的人性，可以为欲望支付更多的费用。

据统计，实时社交视频行业用户从2009年的800万人增加到2013年的1.4亿人，市长/市场规模也从2009年的2亿人增加到2017年的133亿人。

9158和YY偷偷赚了互联网视频领域最大的一堆金币，越来越多的同类模特公司开始出现。但是，满足基层需求的互联网公司面临着两个问题：如何平衡政府和用户需求，如何提高收费率和改善商业模式。长期来看，丝绸经济能否成为网络经济的主流取决于此。

网络展厅的崛起

看了一遍之后，很多互联网资深用户可能不想重新打开这个网站。

对于一家互联网上市公司来说，9158的网站页面有些破旧。页面左侧有20多个内容区域，但大多数没有“美女聊天”和“美女聊天”之类的区分。页面中央有几十名女主播的自拍头像。点击后可以看到化浓妆，有强烈地方口音的播音员唱歌或跳舞，一些主播甚至穿着保守。在9158的主要产品PC客户端上，大多数“房间”充满了节奏感强的背景音乐，各式各样的发光文字和横空飞向屏幕中央的心形花朵，用户不断鼓掌送花，调侃主播。

9158成功创造了“乡村重金属”的感觉。该公司的创始人傅正军是中国第一位个人站长。2005年他创立9158是看到网吧用户热衷于视频聊天。傅正军对《财经》记者说，从创业第一天开始，他想到的是谁是丝绸，丝绸想要什么，如何让丝绸花钱。他还故意用制作网站的泥土使“房间”看起来绚丽多彩。因为热闹、低俗给人最大的安全感和整合感，甚至是居高临下的感觉。

网络游戏是互联网从用户手中赚来的第一个金罐。傅正军说，网络游戏的商业模式是“仇恨”，可以在“爱慕”的基础上创建一桶新的黄金，即视频社区，视频社区的第一个直接表现是网络秀场。这种模式在中国创安者就是9158，类似于网络游戏的游戏，主播们可以唱歌、演出、用户免费观看，9158可以销售鲜花等道具，让用户付费购买等级称号，从而获得收益。

早期的9158用户大多是三线城市以下的低收入人群，他们是最典型的草根。但是随之而来的很多用户在社会各阶层都有商人、军人、教师等。在9158中，在社会底层可以享受中产阶级的感觉，普通人花几百元就可以享受特权阶层的感觉，人的地位扩大到泡沫，得到大家的重视，获得交流和娱乐的乐趣，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六套创始人刘岩称这种心理为草根心理。在依山花钱的网络视频竞争中，这家战败的网站一度濒临破产，2009年将业务重心转移到了网络秀场，一年后实现了盈亏平衡点。6个房间甚至成立了演艺公司，签约了2000名“艺人”。刘岩对《财经》记者说，他将于2015年开始上市。

9158、6个房间后，出现了数十个同类网络秀，名气大的有狗窝、56秀、酷我秀等。2012年YY在纳斯达克亏损上市，被称为“电信业务运营商”的这家公司中，业务YY音乐(在线秀场业务)占公司收入的50%以上，这一事实备受关注。

YY从游戏开始，YY比9158的报酬更激进。首先烧了1亿人民币用于展厅平台的建设，过去只能容纳数千人的聊天室扩大到数万人或数十万人观看。YY致力于“创造明星”，每月培养10万韩元的女播音员，礼物金额最高提高到6位数。YY把秀场的KTV play发展成了演唱会play，业务上把网络视频扩大到了教育等领域。2013年，该公司净利润增长435%，净利润达到4.7亿元。

9158是这个行业的创始人，YY真正带来了业务上的创新。但是傅正军认为，9158对业界的另一个贡献是2007-2008年的那次转换，直接把草根网站这一地下事业变成了大事业。

早期，播音员与失主的收入挂钩，玩家可以直接将房间里获得的收入兑换成现金，然后脱身。之后，9158转向了在线娱乐平台，其中一个变化是收益仅转化为虚拟货币，在系统内继续流通。傅正军有一个微妙的区别是，我给你礼物，换钱后离开。这是生意。现在是我送你礼物。你得到的是排行榜和粉丝。我好像在追你。这是感情。

在这种平台模式中，形成了分销商、室主、主播和销售代理并存的生态链，分销商独立于9158，与9158签订协议，销售虚拟货币、招募主播、雇佣代理；室主管理主播；销售代理发行并销售虚拟货币。平台中所产生的全部收入，分销商得60％－70％，天鸽得30％－40％，分销商再把钱分给代理、主播和室长，主播可得到其中的30％左右。

平台参与者互相牵制，任何一环出问题上下游都会受影响，核心目的在于隔离风险，并且可以迅速扩大规模。YY从一开始也借鉴了这种虚拟货币和平台生态的玩法。

目前，在线秀场从产品形态上已分化为秀场和聊天室两个模式。前者代表是YY、六间房，一个房间只有一个明星主播，吸引的是粉丝；后者的代表是9158、呱呱，一个房间有三个或多个主播，最多容纳1200名用户，可多人互动。随后，业内将这两种产品形态统称为视频社区，因多数企业都兼而有之。

从运营模式上则已逐渐形成了两类网站，一类以9158、YY为代表，走平台路线，用虚拟货币来流通，通过分销商或者公会来运营管理秀场和聊天室；一类是自营，自己管理、招募主播并运营用户，典型是六间房。

天鸽互动的招股书显示，按用户花费总额计算，其在视频社区市场中的份额为33.9％，排第一，YY排第二，占比23％，之后是六间房和呱呱网。近两年国内一些主流的视频网站也开始进入视频社区领域，但迟迟没有形成竞争力。

优酷的秀场是录播而非直播；爱奇艺的秀场以游戏真人秀为主，用户量有限；2013年百度曾低调内测了秀场产品，但不久后由于产品未达预期，项目最终被解散。百度的这次失败让主流视频巨头们今年都放缓了布局的速度。

9158、YY和六间房得以顺利发展，都因具备一个共同特点——深谙人性。

游走底线上下

“禁止跳舞时抚摸头部以下的部位”、“主播跳钢管舞时必须穿着裤子”、“主播不能只穿着肚兜上镜”、“主播不能仅用毯子遮盖身体”、“主播不能模仿叫床或其他可以判定为诱惑的声音”。

这是9158对于平台用户监管和处罚条例中的众多内容之一，这些太过细节的禁止规定很难在其他的互联网平台上看到。但从这些很不寻常的规定中亦可一窥，这个平台的用户平时都在做什么，或是喜欢做什么。

从在线秀场诞生之初，经营者和主播们就有擦边的动机。因为在既有的分成模式中，每一个人都有足够强的利益驱使去讨好用户，而这些多数来自三线城市以下的主播普遍缺乏真正的表演和沟通技巧，她们对用户的讨好只能采取一种偏低俗的讨好方式。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行业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政府部门更严格的监管。文化、版权、网监、工商、税收、财政等各个国家、省市政府部门都在监管它们。傅政军说，在公司IPO之前，他们需要所有监管9158的部门盖章同意，最后一看，总共盖了67个章。

每一次政府大规模的扫黄、清理、净网行动，都会带来大量网站的关闭。2009年，政府一夜之间关闭了所有的聊天室，包括QQ聊天室、新浪聊天室等。而在最近一次的净网行动中，视频软件快播关闭了服务器，它的合作方KK在线秀场受到牵连，收益跌掉了40％。

傅政军说，人们往往认为草根网站带有色情，但事实上第一天起9158就是禁止色情的，因为这是在当前环境中可以持续生存的前提。而9158能存活九年并最终上市，对管理层最大的考验是——如何在用户需求和政府底线之间掌握平衡，实现底线之上的需求最大化。

傅政军说，曾有女主播在视频中只对着胸部，吸引了众多用户。管理层认为该行为是“低俗”的，但又无法对她封号，因为这个行为又是“合法”的。“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我们出台一个规定，就是主播在视频中必须露出二分之一及以上的脸部，这样胸部在视频中的比例不会太多，也可以让用户接受。”

“允许短裙，但不能太短；允许露胸，但不能全露；允许跳舞，但不许挑逗；允许言语挑逗，但不允许肢体挑逗。”一位主播总结她所理解的“度”。

女主播千面在9158做专职主播已经五年，每日工作时间不到两小时，每月可获得6000元－8000元收入。千面形容她的工作是在“社交”和“演出”。千面所在的聊天室中80％用户每周会上线2次－3次，主播们有固定的角色和节目，和用户之间兄妹相称，非常熟悉。

“色情网站收费容易，但是无法做大，社交网站可以做大，但是很难盈利。而傅政军可以很好地把两者结合。”一名投资者说。

对于9158的多数用户来说，傅政军在这个小社会中扮演着神一样的角色。因为所有的产品都是他在定义，所有的规则他都可以修改，他来制定什么是 “低俗”，什么是“合法”。

在9158 的内部监管规则条例中，管理层将违规行为分为三类，分别是低俗表演（包括色情）、违规表演、其他违规（包括参与党、国家政治话题讨论，发布影响国家稳定的小道消息等）。玩家违反前两类规则，处罚大多是冻结账号或是扣除积分，但是，如果玩家违反最后一类规则，面临的是最严厉的惩罚——对号码永久冻结，同时收回房间。

傅政军说，公司在2011年险被卷入到“网络万人聚众吸毒案”中，因为有极少数用户出镜时在手边放了一个带吸管的可乐瓶，公司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后来警方查明这是一种新型毒品。

一直以来，公司都会对已知的违规内容严格查处，但是在吸毒事件之后，他们开始对某一些未知的有征兆的事情也严格处理。比如，在“房间”内禁止宣讲道教、基督教，他们发现了一些敏感地区用户和一些在“房间”内大肆讨论房产政策的用户，立刻就封号了。

2012年之后，9158每周都会把网站的监管和处罚内容详细汇报，关了哪些房间，处理了哪几个人，IP和身份证信息是什么，全部主动举报给网监部门，政府可以选择性处理。

“监管层允许人们以低俗的方式娱乐，但是不允许讨论任何与国家、政府相关的话题，甚至是房产政策。所以这样的草根网站才会对后者零容忍，对前者明确反对，却留有暧昧空间。”一位正在YY任职的高层人士告诉《财经》记者。

9158路演前，一位投行的分析师不相信在9158严禁任何的色情表演和低俗举动。于是他在凌晨3点光着上身上线、排麦，出现在了视频里。大概两分钟后，这名分析师就被室长警告了，在第二次警告之后，他被踢出了视频。

说起这个故事时，傅政军很得意。

放大丝经济？

30.7万元人民币，这是天鸽互动在2014年一季度每天所产生的净利润。这个数字是由3.4万名主播和2亿注册用户共同制造的，如果按照每天只有三分之一的主播上线来推算，单个主播每天创造的价值仅是27块钱。

一个实体KTV的经营者也许很难想象，但这就是丝经济——单个用户所贡献的利润低得可怜，但由于海量用户的存在，仍可以给丝平台的运营者带来不菲的收入和利润。

天鸽在线95％的营收来源于向用户销售虚拟礼物和虚拟货币。2013年天鸽的净利润率为38％，而ARPU（单个付费用户所贡献的收入）值是160元左右。但天鸽的付费率仅为2.5％，而YY音乐的付费率更低，只有2％左右。可以看出，天鸽在线的净利润率和ARPU都不低，甚至比腾讯还要高，但是付费率太低，这也是目前限制这类公司收入和利润的主要瓶颈。

付费率低是丝经济的先天特征，因为从一开始丝经济就是一个沙中淘金的模式。天鸽互动COO麦世恩告诉《财经》记者，他们更愿意将精力花在扩大规模、提高用户量上，同时提供新的功能，让用户玩的更有意思，从而间接提高付费率。

2013年整个在线视频社区规模约37亿元人民币，远没有大家想象的大。激烈的市场竞争让9158、YY坐拥巨额流水，却无法任意增加提成或是提高返点（类似于早期的淘宝）。但麦世恩说，2012年，9158就整合了新浪SHOW和新浪秀场，而未来1年－2年，这个行业还将会发生大量的兼并整合，规模做大之后就能取得定价权从而提高利润。

另一个将生意做大的方法就是拓展新业务。YY 在今年2月发布了品牌“100教育”，主打在线实时互动教育。YY还从2C发展到2B，比如和教育机构合作做远程英语培训班，与保险公司合作做视频用户宣讲。而天鸽正计划和爱康国宾组建合资公司，涉足医疗领域，将视频社区的基因带入移动医疗社区中。

傅政军坦言，自己过去一向保守稳健，偏安一个小鱼塘把生意做好。YY的上市在某种程度上打醒了这名行业第一，YY音乐在过去两年的增速分别是441％和198％，而天鸽则常年保持在20％左右。傅政军说，未来会更激进。

刘岩则试着走一条更主流的创业之路——做移动社交IM“聊聊”。刘岩说。秀场是明星召唤粉丝，所以他就做一个移动IM让群主召唤朋友。在“聊聊语音”中，用户是非实名的，但也不是匿名，群主一召唤，所有人的手机都在震，哗哗哗上来之后，关灯、发言、吐槽、表白，大家用语音或是视频交流。刘岩认为这更能满足人性，也可能是移动视频社交的新方向。

无论是YY、天鸽还是六间房，三者都在做尝试，都希望新的业务可以带来新的用户，也希望过去不愿意付费的草根用户可以在100教育或是天鸽医疗上，找到自己新的需求，提高付费率，从而放大丝经济。

中国的草根网站众多，成功者有YY、9158，做大的有5173（中国最大的网络游戏交易平台）、雨林木风（以盗版Windows系统发家），但还有更多不被人所知的地下或是区域型网站。这些从底层贴着地气生长出来的原生态产物，曾经低调掘金，但为了继续发展长大，它们都选择慢慢走入到公众或是精英视野中。也许很快它们就会发现，精英阶层的金币可不那么好赚。

【作者：《财经》记者 宋玮 贺树龙 】 (责任编辑：陈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