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合肥蜀山区一个小区的38名老人捐赠了尸体——
“奶奶的眼睛这么亮,能救很多人。”
医学界称捐赠者的尸体为“替代教师”。通过解剖替代教师,医学生第一次划开人体皮肤,第一次分离神经,第一次看到血管和骨骼的样子。
沉默的替代教师不仅为这些未来的医生上临床课,还上了生命课,解释了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因为每一个“代课老师”背后都有动人的故事,有值得尊敬的家庭。
事实上,尽管遗体捐献者的增加,但与医学教育和科学研究相比,仍然存在局限性。国内很多医学院有十几个医生用一具尸体,穷困的大学只有老师才能解剖学生,理想的状态是四六人组。部分医科大学需要购买尸体标准或模型才能完成解剖课。
社会尊重所有死者及其家属的选择。但是人生一世,赤潮来了,赤潮去了,变成了一缕青烟。有限的生命结束后,再做一件对社会有价值的事也是有意义的选择。
第37位,第38位!吴永坤手上的遗体捐赠志愿者名单上又增加了两个人。和往常一样,他仔细地在姓名、性别、出生日期等栏填写了信息,三页的表格几乎满了,他相信这份表格会继续延长。
吴永坤是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区邮政新村区红十字会的“社长”。从2001年到现在的20年间,小区里有38名老人办理了遗体(器官)捐赠申请登记手续,其中4人履行了遗体捐赠承诺。
安徽省红十字会安徽医科大学遗体捐赠接收站副站长傅杰从事遗体捐赠工作30多年,据他介绍,在常住人口约为2100人的社区,这种比例相当高。
吴永坤心里清楚。这个结果似乎合乎情理,过程并不顺利。
"外婆和爸爸都很好。"
2002年,原安徽省邮政管理局局长吴郎去世。他履行捐赠遗体的约定,成为邮政新村小区的第一位遗体捐赠者。
去世前一年,病房的小郎决定捐献遗体,家属们都表示:“我们全家都是党员。没有人反对。”。从吴郎的妻子马义兴的角度来看,这是唯物主义者都必须明确计算的“理解账户”。化妆不也消失了吗?捐款有点用。" "
吴郎的遗体捐赠,现场没有盛大的追悼仪式,只有病房有简短的告别仪式。马义兴说:“就像生活中落下的一滴水一样,连涟漪都没有留下。”因为当年遗体捐赠太“前卫”,大家都没有默契地宣传,没有人认为这是“集体遗体捐赠”的开始。
2006年,迈兴签署了申报遗体捐赠的签名。“我很荣幸。”每次有人问她为什么,她都这样回答。受吴郎夫妇的影响,远在北京工作的女婿们也加入了遗体捐赠志愿者的行列,外孙女经常说:“外婆和爸爸都很好!”说。
吴永坤和马义兴同一天登记捐款。吴郎去世后,马义兴找到邻居吴永坤,提到吴永坤也有捐款的想法,一起去安医大接待处了解情况。"我们都受到了牛郎的影响,我从他那里学来的。"吴永坤说,工作的时候,吴郎是他的领导,但是没有架子,辛苦的工作经常走在前面。
吴永坤在2013年邮政新村区红十字爱心社正式成立后,作为小区遗体捐赠联络员,被老年人誉为“社长”。吴永坤的老太太王鸡蛋是退休前的医疗工作者,深知尸体对医学的重要性,不仅自己申请捐款,还动员了很多同学加入。根据他们的印象,2012年以后社区捐赠的人开始增多,遗体捐赠也在被越来越多的人谈论。
“直面生死并不可怕”
陈青秀和老朋友周秀芳于2009年签名申请捐款。2013年陈青秀去世,实现了捐赠承诺,但这反而引起了老夫妇的闲谈。
小区里有人议论周秀芳“太狠心了”,怎么愿意捐赠妻子的尸体,她假装没听见。她一步一步地在医院和妻子一起呆了一年多,当时妻子几乎没有意识,不能吃饭。医生劝周秀芳放弃,但她给妻子打了流食针,吸了痰,辗转反侧了两个小时,等待排泄,一直等到最后。两个女儿也经常来,但她心疼妻子和女儿。“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家,还有很多事。”
陈清秀晚年得了老年痴呆症。两个女儿一再劝不要捐赠尸体,甚至让步说同意捐赠眼角膜。“我没有同意。正在研究老年痴呆患者的大脑有什么问题。只要捐献眼角膜,就不能研究大脑。”周秀芳也理解女儿们。“谁会看到父母的捐赠而无动于衷呢?”最后女儿们同意了。
注册捐赠的老人大部分都有与周秀芳相似的经历。邻居的议论和亲戚的反对一度使他们敢于私下讨论。
吴永坤目睹了遗体捐献从“偷偷”变成“光明正大”的过程。“有些人不想捐款,有些人不知道该怎么捐款。”为了便于知道这件事,他设计了传单,贴在布告板上。
今年81岁的张润芳年轻时患了心脏病,44岁时安装了心脏起搏器。她是捐款的坚定支持者。“研究我的身体,让心脏病患者少受点苦,我可以做出贡献。”67岁的叶伟振除了捐赠尸体外,还考虑捐赠角膜。“小孙女哭着问为什么奶奶要给别人眼睛。我哄孙女,奶奶去世后才捐款。奶奶的眼睛这么亮,能救很多人。”
今年92岁的周凤翼是邮政新村小区爱心社成员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他说:“如果能直面生死,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从1个到11个:人们的观念改变了
安医大接收站成立于2002年12月25日,在此之前,傅杰一直从事遗体捐赠相关工作。他目睹遗体捐赠“每年没有人问及几个、十几个、几十个增长的变化”。
“像邮政新村小区这样的红十字爱心社在安徽已经有11家了。邮政新村小区是第七个家,也是捐款
献人数最多的一个小区。”付杰说,关键在于“人们的思想观念开始转变了。”有的人捐献是为了“给国家省土地”“给医疗事业做贡献”,有的人是为了“不给子女添麻烦”,还有的老人填表后如释重负,感觉“身后事”安排好了,心情轻松很多。如今,安徽全省每年遗体捐献在100例左右,安医大接受站实现接受捐献约在60例。2012年以后,青年人捐献的比例在上升。合肥市大蜀山文化陵园内有一块专门为全省遗体、器官、组织捐献者设立的纪念碑林。纪念碑林里有一个塑像,红色大理石中镂空出男人和女人的身形,从塑像镂空处看过去,透明人形后边就是填满捐献者名字的石碑。石碑展开几页,上面的姓名密密麻麻,排列整齐。
安徽医科大学每年都要组织学生去这里祭奠。在每年的开学典礼上,学校都会特别强调,师生在解剖课上要向大体老师三鞠躬。“现在流程要完善得多,相关手续要求也更规范。”付杰说,“随着思想观念改变,我相信未来捐献的人会越来越多。”(记者 陈华)
来源:工人日报